我背着书包,穿梭在熟悉的街景里。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天空零零散散、不情不愿地洒下几滴雨来,仿佛它自己也终究厌恶了这望不到头的梅雨时节。从地铁站出来,我向书城走去,那里搁着还没有读完的《城南旧事》。
这段路上要过的马路特别得多,都是窄小得只容一辆车穿行的道。此时它们密密麻麻地横在我面前,把我去听林海音讲故事的路切成一截又一截,让我很心烦。
终于等到绿灯亮了,我穿过斑马线,对街拐角处的屋檐嘀嘀嗒嗒地垂下一串雨珠子,打在正下方的石阶上,这让我想起不久前的一天这里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在下大雨的夜里可怜巴巴地缩着身子,跟前放着一张用记号笔写的“只求8元吃饭回家”的大白纸。我当时和朋友合撑着伞,身上很多地方被淋得湿漉漉的,这个场景似乎一下子触到了我心中的什么地方,想也没想掏出十元钱给她。她还是不抬头,怯怯地说了声谢谢。直到返程时她还在石阶上,我们才明白也许自己的十元钱没有派上希望的那些用途。身边的那个朋友一时恼了,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于是这“小姑娘”抬起头来偷偷地瞥了我们一眼。呀!一张三四十岁的面孔,顿时心里一阵怒、一阵寒。而此时的石阶空荡荡的,在来往不息的人群脚边看起来微不足道。
到了书城,上二楼,我熟门熟路地在书架子上找到了《城南旧事》。昨天是五本,今天还是五本。
英子从台湾移民来北京,在胡同巷子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书里讲的,便是童年里的那些旧事。
我第一天看了第一个故事《惠安馆》——里头住着一个疯子,男人走了没有回来明媒正娶她,含辛茹苦生下孩子却又被父母丢在了城门外头。疯得好寻常啊。当然这是一句事不关己缺乏人性的评论,目的只是为了表达我在一开头觉得这个疯子和其他的疯子并没什么两样。显然我已经有点老了,见到疯子下意识躲得远远的,但六岁的英子不同,孩子没有对疯子的思维定式,相处起来就没有了障碍。于是,我们得以知道她叫秀贞,是惠安馆王长老的女儿。王长老收容来京城里念书的穷学生在惠安馆住下,因而有了秀贞和思康的相识,有了爱情,有了所有美好的起源和一切悲剧发生的条件。思康被母亲生病的消息一纸召回。那日离别,秀贞去送他,思康语之日:“你我都是孝女、孝子,倘若老母把我扣在山里,怕是难再见了。”秀贞说她可以去找他。年轻的爱情让他们,或者至少是她觉得天涯之大,不在话下爱读文 http://www.aiduwen.com
秀贞是这么说的:“他的船走了,正巧天上有朵云和船一起飘动,于是我的心就不在自己的心窝里了,仿佛浮起来了,在天上和云一起飘啊飘,和他一起走了。”
我读完是认真地觉得思康三叔在别离之际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要回来娶秀贞的。他六年了都不回来一定是因为遇上了非常大地阻力,无法脱身,以至于耽搁的时间之久磨平了他的决心,熄灭了他对这段爱情的信仰。他走的时候不知道秀贞有了孩子,此时也定不知道为此当年的俊姑娘变成了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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