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折柳相送】
灰蒙的光晕停靠在黄昏前夕,破夜的月色还没有爬上柳梢枝头,微弱的烛光还没有怯散环绕在山峦深林的雾霭。惨淡的时间扫过树的年轮,留下漫天的黄叶纷飞,逝去的沧桑横过花的春天,残谢满地的弱花败影,凋零的豆蔻略过消失的空间,幻影遗失在春去秋来。
清风吹拂洒落在窗棂上米色的纱帐,灯罩下的瘦弱的火苗,随着风的舞动,左右摇晃,清脆的碎裂,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无力虚脱,摇曳在头上的风铃,诉说着古老的传奇,流动在字里行间的半句诗谣,怎么寻不到可以安放的置点,半盏余温下的清茗,却冰凉了散落在青灯弱光旁边的尘埃,画屏隔断,一枝墨楣醉卧屏幕,惜木雕花,橼栏触摸着洒落在指尖的弦月的温柔,聆听迅速消逝在耳变的年华,沉醉的只是遗落在八角菱花铜镜的那些如冰般傲然的容颜。
古老的水轮,在岸堤上,静静地月色笼罩下,一转一转圈起岁月里的沧海桑田,佛寺的钟声,在山川前,一声一声唤醒沉睡在佛堂前的那棵妖娆的红莲,枫桥旁那枝被有意或无意折断的药勺,泣不成声,花瓣一片片零乱,碎落,被那些转动的漩涡暗涌无情吞噬,花事随风尽,痴情伴墨干,一场场擦肩而过的情景戏,却越演越多,虽然戏里的主角不同,但结果却只有一个,就是当月满楼,花烛灭,曲终人已憔悴。
清辉映月,透过雕着花纹的窗,缓缓倾泻在地上,描有一角天青色的青花瓷瓶上,幽兰暗香,芬芳萦绕屋宇,书桌案前,坐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轻轻地拔下剑鞘,左手握住剑柄,右手握干净的纱布,在剑峰来回擦拭,剔透锃亮的剑锋倒影在着他英俊的面容,风姿绰约,却没能掩盖住他刚毅坚韧的气质,桌上的那对戎装,手中的剑,注定要过这不同命运,戎马一生,君临天天,身上尽满的沧桑,是岁月印烙在记忆里最后葬礼。
不小心,掉下发丝飘落到锋利的剑上,断成两半,手拈起遗落的发丝,一声沉重的叹息,把利剑收回剑鞘,茫然的眼眸湮没了暗夜的深沉,看到往日不曾看到的忧伤,一直跳动眼皮,像是有着不良的预感,每一次的战乱出征,都是怀着激昂的斗志,和狼一般的渴望,但此次出战,为何却心神不定,神情惘乎,不觉感到岁月容易催人老,天涯风化海角乱,也许是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血腥生涯,也许是自己老了,已经经不起客旅马背上,冲锋陷阵的生活,也许自己原来那颗壮志雄心被无数次从死亡线逃出来的惊心动魄所折服。
但是,自己不去守卫在边疆,又有谁能舍不得命,去守护那来之不易的繁华盛世,笙歌尽宵呢?但自己自嘲墨尽,却仍然与群雄去争天下,却与英豪逐鹿中原,曾经叱咤风云在战场的万人瞩目的英俊杰豪,如今却害怕了为自己赢得万户侯爵的疆场,忆往昔,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个回。
一阵冷风袭来,男子感到一阵凉意,起身走到榻前,披上长衫,走回案前,挽住袖口,拿墨条于墨砚上慢磨,细腻墨色层层渐次散开,如定格的浪纹,推开渚白沙滩,泛起千堆墨雪,伸手在笔架上拿下一支素笺,笔尖浅吻墨汁,本是雪白的笔,被纯粹的墨染嘿,铺开信纸,提笔犹豫,握笔颤抖,下笔成殇,简诗两行,待到墨迹风干,几经折叠,装入信笺,梳洗整理,换上戎装,在不眠之夜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破晓的晨曦穿透层林,炊烟袅袅升起,喧哗的城池,彩纸飞扬,到处繁荣昌盛,歌姬的欢歌笑语从青楼转出,湮没了市井里的买卖吆喝声,男子看着琳琅的街道,路上小孩手里拿着随风转动的风车,阳光普照大地,满目花瓣倾城,文人骚客吟诗作对,商人富贾谈判商讨,男子总是觉得要把这里的发生的事,看到的物,都要铭记在心,以前总是匆匆的一闪而过,从来没有在乎,没有留意,但如今觉得自己没有看够,没有记清,想把城池的所有装满自己的脑袋,也许此次一去,再无归期了吧?
男子跨上战马,欲要扬鞭策马而去,正在此时,一生娇嗔的声音停住即将踏入的马蹄,男子回头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素卦的女子,在垂柳下呼唤自己的名字,男子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放下手中的红樱抢,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那女子的面前,揽住她的肩,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嘴里慌慌张张地轻昵道:“子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会来送空城,空城答应你,归期的时候一定会是一个完整的空城,到那时我们一起携手踏破万丈红尘,共醉花前月下,绻缱星云苍雾朝朝暮暮。”
但那女子答道“空城,我怕一场繁华过后只剩一座空城,一夜烟花雨只留下一座寂城,何况空城此去,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次相见,或者你此战一去,也许就再也…”哽咽的话语伴随着落下的泪水,划过静好的容颜,空城任由子画趴在他的胸膛痛哭,眼泪融进一身的戎装,颤栗的肩膀,憔悴的身影,空城忍不住紧抱子画,用脸庞摩挲子画的额前散碎的三千青丝。
子画平静一下情绪,止住了泪水,从空城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帕抹掉遗留的泪花,从怀里拿出昨天在佛前求的平安符,放到空城的手心,“空城,你现在已经富可敌国,拥有千万财宝,手握生杀大权,我只能用我的真心倾注到着个香囊中,希望你此战兵锋到处,所向披靡,更重要的是你能够安安全全归来,实现你对我许下的承诺。”空城握紧手中的香囊,拿到耳间嗅了一嗅,然后放到进口袋,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昨晚写好的信笺,放到子画的手心,并道:“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假如我能够归来,我会亲口对你说,如果我遭遇到不幸,战死疆场,到那时你再拆开…”正在此时子画用手指止住了空城的言语,又道:“别说什么傻话,我要你毫发无损的回到我的身旁。”
“子画,我得走了,军队已经前进了很远,再不跟上去,怕他们有出什么乱子,我得去管好军队,等下我们走散了,走失了,各种事项,各种措施,都得停滞,记住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空城说完,折下一枝垂落在眼前的柳条,擦到子画的头发,坚决果断的转过身,跨上战马,随着一声“驾”扬起的马蹄声渐渐的消失在宽阔的不道上,子画看着空城的身影,融进在花香鸟语的红尘紫陌,手掩住泪眸,在垂柳絮下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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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sa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