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调研之前,我对“蚁族”有很多预想:他们与我们年龄相仿,也许与我们一样好动,有激情。可他们承担着沉重的生活和工作压力,也许每天都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我们也见过关于他们的报道,听说过二里庄的生活条件,但是当我们走进二里庄,看到他们的状况,还是被震惊了。
我在终点站二里庄下车,沿着小月河,寻找“聚居村”。我看见有很多年轻人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来,便猜测这里可能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顺着找进去,这里污水满地,两层低矮小平房的一侧堆着大堆垃圾,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我的心抽动了一下,这就是大学毕业生生活的环境吗?怀着疑问的心情我们走了进去....
我敲开了第一家门。开门的女孩刚起床,正准备出去梳洗。我们说明来意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们让进了房间。屋子比较昏暗,她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来,整个屋子顿时明亮了许多。这个十平方米的房间挤着上下铺三张床,鞋子、零食、水果、泡面、护肤品……满地都是,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便没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靠近天花板拉着几条绳子,晾着毛巾和衣服。女孩勉强帮我们挪出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自己把问卷垫在腿上做了起来。我们注意到有另外一个女孩在睡觉,便压低了谈话的声音。她答得很认真,每道题都仔细思考然后下笔。但需要填毕业院校时,她拒绝回答,问我们这个问题可否跳过。我们向她解释,调研的结果是总体分析,不是针对个人,并出示了我的学生证。这次她完全信任我们了,填上了唐山某职业技术学院。
待她答完,另外一个女孩起床了。我本想请她也填一份问卷,可还未等我开口,她就怒气冲冲地说话了:“你们打扰到我睡觉了,不管你们关注我们什么,这已经损害到了我的利益……我没有心情帮你们做问卷……”我们再三道歉,她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但最终并未接受访问。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跟另外那个女孩说一句话。
走出第一家,我们又敲了好几家的门。有些人在睡觉,有些人匆匆忙忙赶着去上班,很少有人能坐下来安静地接受我们的调研。整个上午,我们只完成了三份问卷。
我心中不断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狭窄的空间,脏乱的屋子,不和谐的宿舍关系,假如生活在其中的是我,将会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继续?难道就是接受这样一种生活程式吗,还是说已成了一种习惯,开始变得麻木?我说不清楚。
几天的调研,我先后采访了二十二个人。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我对他们的了解也愈来愈深入了。有些人安于现状并“乐在其中”了。在我们看来很差的卫生条件和治安状况,他们的评价是“一般”甚至“较好”、“很好”;他们对不稳定的工作并无不满,一千到两千的工资就能使他们非常满意。很多人对于生活没有更多的设想和期望,很少人会对职业发展有明确的规划。或许,在一次又一次面对黯淡的现实时,追求的底线也会被无限降低吧。
有些刚踏出大学校园的人,仍保留着率真的品质。他们热情地帮助我们,理解并尽力支持我们的工作。他们为我们泡茶、削水果,介绍同学朋友参与我们的调查。我总是被他们的真诚和热心所感动。
有些人仍在为自己的目标不懈奋斗。考研、专升本、学习新技术新知识……白天工作,晚上熬到深夜。有一种信念始终伴随着他们。为了寻觅大城市更好的发展机会,为了实现自我价值,他们一直坚持着,多苦多累都无所谓,他们坚信现状一定会改变。
也有一些人承载着太多的无奈。他们中很多来自农村,背负着父母的荣耀和希望,只能默默忍受着大城市生活的艰辛和孤独。
他们往往能够很理性地对待生活。问卷中有一个问题是:“面对社会不公平的事件会如何反映?”有一个女孩选择了“不采用任何渠道反映”。她说:“反映了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激起更多处于相同境遇人的愤怒。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与其让更多的人不开心,不如自己一个人承担……”这种“理性”态度,是谁的悲哀?在另一些方面,他们跟我们一样,逛街,探寻美食,关注打折商品,追星,上网,为下个月的手机费发愁……真的无法想像现在的大学生是住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的,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住在温暖的宿舍里,过着很优越的生活。。怎么一毕业,就变成了现在这个 局面。
调研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生活境遇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闪现。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是在校的大学生,几年以后,我们中有的人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一员,想到这些,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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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