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婚礼上,我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我之所以说“终于”,是因为我屡屡听朋友谈起过他的父亲,讲他年轻时一顿饭能吃20个地瓜煎饼;讲他能推着一车300斤的炭走20里山路回家;讲他夜里遇狼却能毫发无损而归等等一些近乎传奇的故事。
朋友自幼丧母,是他父亲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的。由于害怕晚娘会对他不好,他父亲一直未再娶。——豪放而又柔情,这该是怎样的父亲啊。自小就失去了父亲的我,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有着一种特别想亲近的渴望。
在一家三星级饭店的大堂里,我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在喧闹的人群外,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一位瘦小的老人两腿并着,有些佝偻的背努力挺着,以一种很拘谨的姿势坐在那里,一身西装显得有些肥大。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他仿佛是一个误闯进别人家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说,这是他的父亲,刚从几百里远的乡下赶来。我愕然,这是他父亲?
大堂门口,新郎新娘,还有新娘的父母亲在忙着招呼客人。新娘的父母开公司,看得出财大气粗,来的宾客也大都坐名车,穿名牌服饰,派头不小。
老人坐在那里,有些木然,热闹仿佛与自己无关,只有当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儿媳时,神情才显得有些放松。
我走过去和老人攀谈起来。老人操一口浓重的乡音,我们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但我还是听得出他的喜悦。是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要娶媳妇了,当然要高兴了。说起儿子小时的事,老人眉飞色舞。
我望着老人。岁月在他脸上雕刻出梯田般的皱纹,染白他的头发,压得他的背有些佝偻,使他像极了罗中立油画中的父亲。我隐隐有一丝心痛,听朋友说,他父亲才六十多岁。
婚礼开始了,英俊帅气的新郎和娇媚可人的新娘在聚光灯下隆重上场。证婚人证婚,主婚人致贺词后,请双方家长讲话。
老人上台了,不知是因为紧张激动,还是身体的原因,脚步有些蹒跚。新郎赶紧迎过来,扶着父亲。拿着话筒,老人脸涨红,嘴唇蠕动着,有一分钟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全场很静。新郎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老人终于有些放松,带着浓重的乡音,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我,我,谢谢,谢谢老少爷们能来……,再就是,儿子结婚了,我终于完成任务了。说完后,老人如释重负。
全场依然很静。我感觉有些东西润湿了我的眼睛。任务,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词——努力地生活,只是为了儿子,为了能完成一个任务。
台上的儿子突然大喊了一声爹后,泣不成声。
那次婚礼后,我还是常常与我的朋友谈起他父亲来,怀着一种感动,更多的是怀着一种深深的敬意。
相关文章推荐:
- 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父亲的背
- 或许亲近的机会不多,所以只想和你靠近
- 霎那间,读懂了亲情
- 感人文章:父爱,一首我没读懂的诗
- 断了线的风筝,孤独地飞
- 说说父亲母亲:令人心酸至极的50个亲情瞬
- 父亲是用来百度的
(责任编辑:sam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