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在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波折。她是被拐卖的,年轻水嫩,却被卖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他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瓦匠,人也长得干净,是许多女孩子心仪的男人。他却沦陷在她如水般忧伤的眼波里,不但用全部的积蓄从那个男人手里将她“赎”出来,还顶着父母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威胁,将她娶进了家门。
她穿着红色旗袍,梳盘发,耳上亮闪闪一粒水晶,袅袅地随他回家。街上的人跑出来看热闹,他只顾欢喜,眼角眉梢都藏着情意。
她不爱做家务,他包揽了所有家务,一个人忙得像陀螺,心里却是欢喜的。亲戚朋友不解,在农村,女人娶回来都是要烧饭的,他摇头笑一笑:“我不忍心让她做,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一年,他们有了个女儿。可是,她的心开始不安分,执意要到镇上去做生意,他只好放弃手艺,跟了去。他们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她脑袋灵活,能说会道,人又漂亮,很快就将生意做得红火,盘下了一问店。他仍然是那个有些手艺的男人,在她的光芒下,愈发显得平凡。
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将店开到大城市里去了,她的风情也释放出来,吸引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他发党后,很是伤心,如今,她的世界里流光溢彩,有种刺眼的光芒,他走不进去,于是黯然回硎阜宙而对舳一除的。嗡痛伽说:“哪天,你累了,我在家里等你。”
几年后,她抱着女儿回到家。院落依旧,人却颓然。
“你还是一个人?”她嗫嚅着问。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当然是一个人。”她却不是回来过日子的,她要将女儿送回老家去,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他。
他凝视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简直跟她一模一样,就说:“如果你不介意,就把孩子留给我吧,你可以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做个伴儿,一块等你回来。”她愕然,最终在他的坚持下,把女儿留下来。
他开始独自带着女儿过日子,空寂的屋子忽然有了生气。他做饭,洗衣,拉着女儿的小手进进出出。
她经常回来看孩子。就像过节一样,他会做好吃的饭菜,三个人吃得其乐融融,像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走的时候,她照例会给他钱,他照例不收。
她的眼里就含了泪:“你这是何苦呢?我注定不会回到这个小村子了,新店生意红火着呢。”
他也说:“我不是为了钱。你尽管去过自己的日子,你的前半生够苦了,后半生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孩子在这里,总会牵了你的心,我时常能看你一眼,就知足。”
她被他的话弄得满脸是泪,却终究狠狠心,走了。
女儿长到l0岁的时候,他更加苍老了。女儿喜欢唱歌跳舞,放学回来,写完作业,两个人没什么事了,女儿就唱歌跳舞给他表演,小院子里一派欢欣。他依旧做瓦匠,承揽了许多活计。
她开着车,一个人回来接女儿去城里学舞蹈。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她的车子一路烟尘,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身影一晃而过,她停下车子。果然是他带着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的头上有了灰白,脸也愈发苍老。见到她珠光宝气的样子,他和女儿都愣住了,三个人的眼波流转在一起,又匆忙分开。她是突然涌上一股愧疚,他是自惭形秽,女儿则是因为陌生。
那一刻,她突然决定留下来,或者带他们一起走。这个男人爱了她短短几年,却执意搭上自己的人生来等待。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呢?”
他说:“爱一个人,就像硬币的两面,无论你选择正面还是反面,都要照单全收。我既然爱你,就选择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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